不知道有没有人真正见过干柴,黑褐色,没有水分,很轻,也很脆,一折就断,但其作为燃烧材料却很好。在无数人眼里,母亲就好像干柴,她一米六几,体重却只有八十斤左右,从未上过九十斤,手上几乎没有了肉,真的只是皮包骨,手上的老茧可以用指甲刀剪一块下来,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害怕。黝黑的皮肤,那不是天生的,是紫外线对她的照顾,因为她经常与它打交道。干柴因为没有水分而变得很脆,但我不觉得我的母亲脆,或者弱,也许是因为她对我和弟弟妹妹严厉,也许是她做事都能做得超乎想象的完美,也许是她幽默风趣的玩笑……但是,也许她在面对这个家时不得不坚强。

母亲有五个兄弟姐妹,她是最小的一个。在她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穷,屋上无片瓦,屋内无干处,屋外碎石土,所以在学校读到小学二年级上学期后就回家放牛去了。这是大概在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母亲告诉我的,我相信她小时候家里很穷,因为我去过外公外婆家,却很吃惊母亲可以认识这么多的字,堪比一个初中生。在我的眼中,母亲就是一个强大的女性,虽然看起来很弱小,但干起活来不比男人差,记得不久前我的叔叔曾当着许多亲戚朋友的面说,母亲是个女强人,很聪明厉害,要是与父亲一起干同样一件事情,父亲怎么会比得过她。父亲为此还生了叔叔好久的气。

贫困是让母亲体现女强人的导火线,当这个社会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物价上涨,三个孩子都上了中学,大女儿上高中,也就是我,二女儿读了中专,需要大把钞票,小儿子上初中的时候,只能在装修材料市场用摩托车给人家拖点小东西赚点托运费的父亲快被压垮了,尽管那时的母亲在家开了一家商店,但那条不足米的路上就有五家商店了,又怎么支撑得起这么一个大家庭。不久后,父亲带着母亲买了一辆电瓶车,在装修材料市场的店门间穿梭着,吆喝着,为每日的生计奔波。每天6点,当我起来准备梳洗吃早餐赶公交的时候,他们就已不见了人影,我不知道烈日是怎样一点一点地灼烧他们的身体,我只知道他们手上和脸上的皮肤脱落了几次皮却还那么的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忍受冬日寒风刺骨冷风吹过,我只知道他们手脚上的冻疮又红肿又痒;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熬过每个月那些日子的,她天天都在外面忍受风雨,从未给自己放假……母亲会时不时告诉我们他们在外面受的苦和累,让我们好好学习。尽管如此的辛苦,她却从未停止工作过。

两年前,父亲选择回到老家学开吊车,留下我们三个与母亲在一起,于是家里的各种开支都由母亲一人担负,她没有累垮,而是担负起了重任,而且还存了一定的积蓄。一年半后,父亲有了稳定而且比以前好一点的工作,这时候我也高考完了,父亲便让母亲放弃工作搬回了老家。

当然,搬回老家的母亲顺利成了家庭主妇,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十字绣,打扫家务,或者帮父亲指挥倒车。看似轻松的工作其实母亲并不满意,她告诉我,她其实不想回去的。如果待在城市,她每天过的会很充实,而且家里也会有两份收入,但父亲执意坚持,她也无可奈何。

在我的心目中,母亲并不是别人所说的干柴,她是罗勒,雨中的罗勒,在恶劣的环境下也会站起来帮助自己的爱人。嫁给父亲后,她总是包容着这个曾经酗酒又对她实行过家暴的男人,并改变了他。现在没有人会相信父亲曾是那样的人,因为每个人看到的是他们之间的相互宽容。

在父亲回老家学车的这一年多他们仅相见几次的时间里,有人就问母亲,“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不怕你家那位在外面乱来吗?”母亲当时听到只是微微一笑,她坚定地说这个她完全不用担心,她相信父亲。当然,他们是相爱的,所以他们彼此相信,虽没有直接爱的表达,有时还会小吵小闹,却不离不弃。

母亲的心总是在这个家身上,在家人身上,从小我们的教育就由她来负责,父亲基本都在工作上,他太忙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的弟弟不喜欢和爸爸交流的原因。勤快,矜持是母亲对我和妹妹从小的教导,勇敢,懂事是对弟弟的要求。她希望我可以做一名教师,以后找一个好一点的男人,安稳的过生活。当然我听了她的话,从小就听她的话,她总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

她是雨中的罗勒,井井有条管理这个家,无论风雨。她其实不希望她的女儿像她一样做雨中的罗勒,即使是阳光中的罗勒也不愿意。她现在总是矛盾的操着心,害怕我在学校谈恋爱,为了让她少点心事,我告诉她我怎么可能谈恋爱呢,我知道我撒了谎,但我想告诉我亲爱的母亲:女儿已长大,已有自己的思想。您不要再这么辛苦了,轻轻松松生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玩就玩,想工作就工作,不用再为我们、为父亲这么操心,请您也为自己也操一点心吧。恋爱并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和学习,相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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