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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金不换终于发芽了。虽然只有绿豆大那么一点嫩绿,望着它,便心生欢喜。

那是三年前我从菜市场买薄壳时附送的香草,摘下芯叶炒了之后,随手把剩下的茎插到花盆里,它便自顾自地长开了。金不换喜欢暖热的气候,我先前也如此栽种过,但基本上越不了冬,这两年冬天暖和,它竟然捱到第三年。

今年春节因为疫情在老家待了一个多月,算起来将近40天没有浇水,回来一看,先前养的花草基本都枯黄了。我把枯干的枝叶修剪掉之后,每天浇一浇水,原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浇了20天之后,枯萎的金不换竟然重新发芽了。

金不换是罗勒的一个品种,香味霸道且富有侵略性,一旦入菜,可使菜肴浓郁香口,属于容易感知的美好,因此在许多地方都大受欢迎。在亚洲热带地区,许多菜肴都会应用到,越南河粉辛香开胃,台湾三杯鸡香浓馋人,都离不开金不换的功劳。

有一回在广州朋友家里吃饭,朋友的老丈人颇爱庖厨之乐,特意从老家罗定带来了一袋金不换,密封后雪藏在冰箱里,郑重其事地跟我说:“我哋叫‘香花菜’,我哋老家先有,广州买唔到。”他们用来焖鸭、炒田螺或者做蘸酱,我惊讶于相对靠内陆的罗定人民竟也如此喜爱金不换。

不过,广州其实有金不换卖,只是要看哪个菜市场,哪个摊位,稍微大型的菜市场潮汕老板的蔬菜档一般会有。当然也要看时节,一般夏秋较多,而冬春难以买到。

离我居住的地方不到一公里,有一家非常地道的潮州菜大排档,起码开了十几年,前几年因为广州举办一场国际活动,这一带的餐饮店都被勒令关停,不让营业了。原本忙碌的老板变得无所事事,经常蹲在门口玩手机,晒太阳,而餐厅门口种的那一排金不换也没用武之地了。有一年开春天气特别冷,我买了石螺,却遍寻菜市场买不到金不换,家里种的那棵还没有发芽,便特意跑去跟老板讨要金不换,他们家因为种在泥地里,依然挺拔青翠。在潮汕人看来,炒田螺要放蒜头、菜脯粒、金不换,才够味。

在潮汕,许多人家里都会种一株金不换,以备厨余之用。现今的菜园子里也有人批量种来卖,菜市场卖薄壳必须配送金不换,早已经是不成文的约定。

每年夏天薄壳上市时,金不换的长势也日渐丰茂,于是金不换炒薄壳便频繁出现在潮汕人家的餐桌上。大蒜头和指天椒切碎,连金不换一块入油锅爆香,倒入洗净的薄壳,猛火迅速翻炒,待薄壳一颗颗张开嘴后,加入一勺普宁豆酱拌炒均匀,再加一茶勺鸡精煮化便可熄火起锅。炉火够旺的话,不消一分钟就能炒好。简单、经济、接地气,吃起来却停不了嘴,海鲜味和香草气完美融合,不管是自己家里做还是在外边大排档吃,都是经常被翻牌的菜式。

潮汕沿海出产的贝类繁多,同样的方法也可以用来炒“大头”(中国绿螂)、炒花蚶(花蛤)、炒指甲蛏(蛏子)、炒“胶墙”(舌形贝)等等,只是根据食材大小和特性差异,火候与配料略有不同。

潮州菜里有一道简单朴素却不失美味的汤菜,叫“龙舌凤尾汤”,用菜脯(萝卜干)切片,虾去头剥壳留尾,虾身剖开去除虾线,水煮滚后放点油,投入菜脯片煮开,再放入虾煮熟,撒点胡椒粉,起锅前搁几片金不换,便把香味给吊起来,闻起来香气四溢,喝下去韵味隽永。

还有一种叫“面猴”的小吃,有点类似北方的面疙瘩,锅里水烧开后转小火,和好的面团一小块一小块掐出来捏扁投入锅中,加点油煮滚后再转小火,秋瓜(米筒形丝瓜)一片片削进锅里,配菜通常是肉臊和蛤蜊,起锅前放一把金不换和炸蒜蓉,香气逼人,特别开胃,南方夏日酷热,容易食欲不振,只要把米饭换成“面猴”,总能吃一大碗。

金不换在潮州菜中的应用十分宽广,家常菜如茄子煲、薄壳芋等,都会用到金不换。外面店铺卖的粿条面,也有人加几片金不换提香。潮汕人爱吃生腌,腌花蚶、腌瘪蟹、腌三目蠘,有时也会扔几片金不换进去。九月初九舂粿头(青叶粿),也会摘些金不换跟鸡屎藤、蕹菜、秋瓜叶等叶子一起磨粉混合来做。甚至潮州鱼生的配菜,也有金不换的身影。

摄影:薛斯妮

叔父早年在生产队当伙头,多次跟我夸口讲过一件事。当年他做的大锅炒饭特别香,别人做不出那个味道,有队员吃了觉得好吃,一直追着他问有什么秘诀,他打死都不说。等到生产队快解散的时候,那位队员给他递了根烟说:“这回总该告诉我了吧?”叔父指着伙房外面一株金不换,说:“喏,那就是!”原来他每次做炒饭的时候,都会摘一把金不换切碎扔进去一起炒,做出来的炒饭自然多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据说村里面前几年过世的一位老人,临终前还念念不忘他当年做的炒饭。

这我写“潮州菜里的乡愁”系列的第篇文章,今年春天(大概3月底)就写好了,因为一篇同题约稿有部分内容类同,所以一直没发出来,最近稿子《一座塔都镇不住的香》已经发表在“悦食Epic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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